無憂居

楔子、遙遠記憶的碎片 03

開水燒沸的聲音不大，卻足以將他喚醒。

猛然想起什麼，他翻身而起，右手習慣性朝腰部摸去卻落了空。

從身上滑落的被子，余溫尚未退卻。

『哎哎，這麼大動作的，傷口崩裂了很難處理的說。』和煦且帶著隱隱笑意的嗓音很是優美，與印像中那飄渺歌謠的音色不謀而合。

他沉默，渾身緊繃，防備地看著眼前瘦削看起來不盈一握的娟秀男子，雙手握得死緊。

不見了。

那支撐著他一路走到現在的身影，全然無蹤。

象徵著身份與責任的劍也沒在身上。

什麼都丟了，什麼都沒了……

『小孩病得很嚴重，我把他安置在隔壁房間裡。至於你，乖乖把藥喝了吧。』一身白衣的男子淺笑著，微彎下身將湯藥遞到他面前。隨著他的動作，原本攏在耳後的及肩頭髮往下滑落，讓他看起來更是人畜無害。

『本人特制的湯藥，有病能治好，沒病能強身，而且重點是——這藥是甜的！很特別對吧？』

失神的眼睛猛然聚焦，他倏地抬起頭，冷冷看著眼前聒噪的男子，不發一語。

『你是啞巴？』男子好奇地偏著頭詢問。

瞥了男子一眼，他沉默著站起身，快步走到隔壁房間，見男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，臉蛋不再凍得蒼白，這才放下心。

忽然一陣昏眩感襲來，他撐著床，慢慢蹲下。

『你看，都說了要你乖乖喝藥了。』

不疾不徐跟在後頭的男子笑嘻嘻說道，接著不容反對地將人給帶回原本的房間，拿起湯藥，自己先喝了一口，然後交到他手上，『吶、我喝過，沒毒，你快喝。想要照顧小孩，你總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行！不過話說回來，那小孩比你可愛多了，看到我經過還會叫，哪像你一個字也蹦不出來，要不是有他在，你就算沒失血過多死也會被凍死。嗯……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不喝？難道你都不口渴嗎？』

皺眉，他被煩得頭痛，抬頭將湯藥咕嚕咕嚕喝下去。

『對了，我忘了說，這些藥對我無效。還有啊，這藥的另一功能是安神。』收起了一派優雅，男子嘴角微勾，笑得很像惡作劇得逞的惡魔。

『好好睡吧。』

怒瞪著擺了他一道的男子，他只覺眼皮開始沉重，努力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卻無果，最後只能不甘心地閉上眼。

『真是的，年紀比我小卻像個歷盡滄桑的糟老頭，整天皺著一張臉的多可惜！雖然大冷天的我好懶得去爬雪山，但有些草藥也只有這時節出現，這把劍我就不客氣用來採藥了，等你傷好了再還你吧！』碎碎念著，男子戴上斗笠，讓自己懂事的小孩將人看緊後便離開。

門打開後闔上，幾縷陽光從珠簾穿過，映照出滿室寧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