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憂居

第二章   夢境



那是由五個遭到分裂的土地所組成，名為利安斯尼亞的大陸。

五塊土地圍繞成一個環形，而正中間則是一座高聳入雲、望不見頂端的山峰。山峰的底部占據了五個分裂土地的一部分，五條以高山為中心點的山脈將五塊土地給分隔開來。

土地上資源豐富，也因此孕育著不同的種族。無論是數量最多的人族、力量強大外形與人族相似的獸族、空靈淡漠且脫俗的精靈一族、甚至是行蹤飄渺不定，傳說中和影子融為一體、只在黑夜行動的神秘種族，都能在這大陸上找到一處棲身之所。

青翠的草原、連綿的山脈、陡峭的山峰甚至是碧藍的湖泊，都是不同族群定居的地點。各個族群都有自己的領導者，而各族之間除了一些無可避免的合作以外，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族群特定的居住場所裡不外出。

而同一塊土地上並非只有一個國家。或大或小的國家的土地面積，全因管理者的能力而定，也因此，有不少國王為了能擴大領土而向鄰近的國家發動攻勢。

紫濰國正是其中一個很好的例子。

紫濰國位於利安斯尼亞這一塊大陸的南方，坐落於名為龕雅的土地上。

龕雅的特點是，高山處的土質堅硬無比，為龕雅的居民形成一道自然的保衛城牆，而平原上的土地卻肥沃且資源眾多，讓居民們能自力更生自給自足。

現任紫濰國國王費科拉.南洛是個貪得無厭的掌權者。對於權力的向往讓他不斷出兵將周圍的土地給攻占，雖然外界都說他人不是很精明也沒什麼腦袋，只知道要擴大領地，但手下的士兵卻個個驍勇善戰，加上國王所使用的一些卑鄙手段讓敵對者不得不投降，因此，紫濰國的土地在費科拉掌權的時候擴大不少，目前為止是龕雅上最大的國家。

而幸格利瑟小鎮是紫濰國西部邊疆一個獨立自主的小城鎮。幸格利瑟小鎮裡居民不多，大家老老實實的過生活，或許由於不顯眼抑或是占地太小的關系因而沒引起費科拉的關注，有幸免於戰火的洗禮。

隨著燚嵐快步往小鎮方向走的無憂不斷地喘著氣，努力驅使著雙腿想讓自己趕緊跟上前方人的腳步，厚厚的雪卻讓他有點力不從心，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一樣頻頻絆倒，完全忘了自己不久前才剛教訓小孩要小心點不要走太快這一點。

再次自雪地裡爬起身，掃了掃深紫色及肩頭發上的白色雪花，無憂也不氣惱前方的人不放慢腳步，上下檢視自己一番確定沒受傷後，更加大步地前行。

一直走在前方的燚嵐從無憂第一次跌倒開始便默默地觀察著，心裡微微惱火。

那家伙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！跌倒了，自己爬起來，不哭鬧也不驚擾到走在前面的人。在外人看來或許會稱贊說是個懂事的小孩，但在他眼裡，無憂根本就是個不懂得倚靠他人又愛逞強的家伙，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不說出口，是要他去猜嗎？

不好意思他沒那麼空閑，有那麼多時間的話他情願拿去吃飯睡覺。

就算他是他主人又如何？他不屑那一套，那層莫名其妙的主僕關系本來就荒謬無比。

在他腦子裡，十歲以前的記憶就好像被人抽掉了一樣，一滴不剩。十歲以後開始根深蒂固盤踞在他腦子裡的，是不知名的人飄渺但烙印在心底的一句話。

『汝須謹記，此名小孩名喚無憂，為汝之主上，汝須聽從此人之命令，如有違背，必遭荊棘絞心之痛。』

深埋在潛意識裡的話讓他無法違背抵抗，但並不代表他就得像個下人一樣，看主人臉色。

他的驕傲以及自尊絕不容許。

不過好在無憂的個性也不計較那麼多，兩人的相處可說是各自過各自的生活，到目前為止卻也是相安無事。要不是管家死去前的話讓他們知道有辦法能解開那一層關系，他們或許就這樣在小鎮過一輩子也說不定。

一把掃開遮擋了視線的劉海，燚嵐隨手將長到腰間的紅發給束起，然後在看見小鎮入口處小不點的身影後綻開迷人笑容，對那小小身影揮揮手。

「喂——燊洛亞！」

小男孩同樣開心地在遠處揮手，然後快步跑上前一把衝到燚嵐身前仰頭笑著。

「阿燚哥！你把小老師搶回來了！」看見在後方的無憂後，男孩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，「我就知道找你沒錯！」一番話說得坦率不做作，語氣間滿是信任。

「嗯哼。」燚嵐哼了哼，沒說什麼，嘴角的笑意卻讓人無法忽略。

男孩也沒在意太多，蹦蹦跳跳地又跑到了無憂身邊，看似想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沒事。

無憂失笑抬手，在燊洛亞頭上摸了摸，然後開口道謝。

「小老師你以後小心點，我媽說小鎮外頭的人很壞、很喜歡抓小孩去賣掉的，賣掉之後就找不回了，你又那麼容易被拐跑……」燊洛亞皺著一張小臉，看似抱怨地嘀咕著，「那個，真的不能不走嗎？」末了還小小聲補上一句。

無憂起先愣了一下，想說自己竟然讓個小孩為自己擔心怕讓人給拐走了，正想說話卻聽到一旁傳來一聲忍俊不住的偷笑聲，抬眼一看，正巧覷著燚嵐臉上來不及斂起的促狹笑意。

而後者在發現無憂正看著他時，輕咳了一聲將目光放到別處。

無憂也沒在意，蹲下身讓自己的目光能和小男孩平行，「我和阿燚得到各個大陸去找些東西，找到之後我們會回來的。」

「很重要的東西嗎？我幫你們找吧？找東西什麼的我可厲害了！之前家裡的東西不見，也是我找到的！」燊洛亞一聽見要找東西，立刻來了精神，興致勃勃地拉著無憂的手追問，把尋找東西當成尋寶任務了。

結果無憂還沒來得及回答，後頭燊洛亞那跟著來的母親，立即捏著燊洛亞的耳朵不顧對方唉唉叫地將人往後拉。

「你這孩子，說謊也不打草稿，那東西不就是讓你給弄丟的嗎？找回來有什麼值得驕傲的？」燊洛亞的母親笑著輕斥。「去去，別打擾我和小老師說話。」

「是！」燊洛亞頑皮地揉了揉發疼的耳朵，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大聲回答後，哈哈笑著撲倒不遠處的燚嵐，兩人就這麼在雪地上滾來滾去打起了雪仗。

「謝謝阿姨。」無憂一開口便是為了剛才的事道謝。

婦女笑著擺手，「是阿姨多事了才對，你的本事阿姨知道，就算阿燚沒去你也搞得定的。」

淡淡一笑，沒在那話題上接下去，無憂轉而問道，「對了阿姨，我們小鎮裡有多少人？」

「大概五六百人吧，我們這裡都是自給自足，和外界沒什麼接觸，所以人數一直不多，不過這樣也好，有什麼外來者也能及時發現。」

點點頭，無憂帶著人往一旁走去，「嗯，其實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說，麻煩你告訴其他人……」隨著越行越遠，聲音也跟著逐漸遠去。

和燊洛亞打鬧著的燚嵐分神留意隔了一段路的二人，確定沒什麼危險之後將全副心思放在躲避燊洛亞丟來的雪球上，紅色的發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飄蕩，為雪白的世界增添一道絢麗色彩。

片刻後，玩累的二人就這麼躺在雪地上，仰望天空。

「小鬼頭我問你，我教你們的那些防身招數都學會了吧？」燚嵐轉頭問。

燊洛亞得意地點頭，「我早就學會啦！不過小茜她們好笨，到現在還學不會。」

「那之後你就教一教她們吧。我回來的時候要驗收成果哦，如果到時候她們還不會，你就死定了！」燚嵐惡狠狠地威脅。

「你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啊？」翻了個身，燊洛亞將目光看向燚嵐，一頭火紅色的發在雪地上看起來顯得分外紅艷。

燚嵐坐起身，抬手在小男孩頭上敲了一記，「才不告訴你咧！告訴你之後你就會偷懶，在我回來前才教她們了！」說罷，燚嵐哼了哼兩聲，似是在得意自己猜對了他的心思。

燊洛亞不滿地跳起來哇哇大叫，臉上原本因為要分開而顯得落寞的神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，由不服氣取代，「哼！我一定教會她們，而且我長大後一定比你強的！」

「好啊就這麼說定了，我等你，小鬼頭！」

「我一定要打敗你！」

「先多吃幾年的米，其他的之後才說吧！臭小鬼！」

吵著吵著，兩人又在雪地上鬧了一遍，嬉笑聲讓附近好幾個在附近的人停下了手上的活。

從遠處走回來的無憂看見這一幕後淺淺一笑。

還是燚嵐有辦法，能將小孩的不舍給打散。這一點不管任由自己怎麼說，恐怕也是沒辦法做到的事。

道別了燊洛亞母子後，二人回到小木屋。燚嵐想著反正也沒事干，正要回房補個回籠覺的時候，卻讓無憂給叫著了。

轉過身朝無憂挑了挑眉，燚嵐略顯不耐煩地無聲詢問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。

在客廳裡的竹椅上坐下，無憂將手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，手腕上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而清脆作響，讓燚嵐下意識皺起眉。

他厭惡那鈴鐺的聲音，那聲音讓他渾身不自在。

「你還記得德爾伯伯之前說過的話嗎？」

沉默了一陣，燚嵐邁開步伐往回走到小客廳，跟著在竹椅上落座。

「怎麼可能忘得了？」

身為管家的德爾伯伯，從他們一起生活到現在，以管家的名義照顧身為主人的無憂，自己也能說是他帶大的。

一個月前德爾伯伯外出的時候出了場意外，被困在風雪裡導致四肢嚴重凍傷，自那之後，身體一向硬朗的德爾伯伯一病不起，無論無憂如何施展自己所學得的醫術，拖了兩星期後德爾伯伯還是因為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而去世。

去世前，病得模模糊糊的老人家也不知道是真清醒還是亂了神智，不斷念著利安斯尼亞這塊大陸上，正中央高山的名字——切斯達山峰。

而在那之後，老人家卻突然費勁地想要爬起身，哽咽著頻頻道歉。不僅如此，還要他們去尋找什麼契約使神，同時將一張不算大的紙張交到無憂手上，要他們將契約碎片收集齊全，解開彼此身上那一道束縛，還說什麼要他們去救人的話。

最初燚嵐並沒太在意，口裡應好想要將老人家安撫，卻沒想到在聽見契約使神的剎那心猛地一震，鼓噪地響個不停。正當燚嵐想要問多一些消息的時候，德爾伯伯卻又突然沉默不語，滿臉沉重，一直到去世之前都不曾再次開口說過半句話。

那之後幾天，他一直讓德爾伯伯的話給搞得心煩意亂，舍棄了一向最愛的冬眠在床鋪上左翻右滾。

他迫切地想要解開身上那層見鬼的關系！

就當他好不容易下了決定，帶著攤牌的架勢衝到無憂的房間時，對方早已猜到似地穩穩坐在椅子上，不待他開口便說要他早點將東西收拾收拾，冬雪結束後立即出發。

燚嵐想，那時候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笑。呆呆的完全沒反應，幾秒後更是差點跳起來大罵出口。

雞蛋——！

早知道無憂他早就安排好了，自己干嘛還擔心他會不答應去尋找契約碎片，而在房裡犧牲睡眠時間想破腦袋，最終只想到威脅和利誘這兩個辦法！

……而且還是兩個根本不是辦法的辦法！

「那個契約使神，我找機會問過了附近幾位年紀大的老人家，都沒人聽說過。所以我想我們第一站的目的地，需要到消息比較靈通的大城市，先搜集一些相關資料。而且，德爾伯伯交給我的那一張碎片上的文字也需要找人翻譯出來才行。」

燚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。

他們現在確實很缺少資料，無憂的安排在他看來確實妥當。

「所以你才把第一站設在紫濰國首都？」豁然理解過來，燚嵐反問。

無憂輕頷首，「紫濰國的人口聚集度是我們龕雅大陸上最高的，人口流動度高的地方消息也快，說不定很快就能得到比較完整的消息。」

「不過那裡似乎不是很平靜，進城容易，要出去可就不一定了。」將雙手撐在後腦勺，燚嵐往後躺去。

緩緩一笑，無憂順了順身上的衣裳，「沒事的。」

壓下心裡在聽見對方風輕雲淡回答後的不滿，燚嵐冷冷笑著，站起身，「好，既然你說沒事，那就沒事好了。」

「阿燚，我們明天出發。」眼看燚嵐轉身要走，無憂適時將人叫住。

眉頭緊蹙，燚嵐為突如其來的告知而不滿開口，「你之前不是說等雪停了才出發嗎？也不差那麼幾天吧？」

而且他剛才不也和那群國王的侍衛說等冬天結束之後——

倏然想到些什麼，燚嵐側過身詢問，「你故意的？」

「我們需要幾天的時間做些別的事，按照原定計劃的話，剛進城就會讓人請進宮殿裡的。」無憂解釋。

沉著臉，了解其中利害關系讓燚嵐不得不點頭答應，「早點出發也好，我會收拾好東西。還有事嗎？」

「燚嵐.亞宇，我以主人之名命令你，幫我倒杯熱茶。」無憂輕輕搖動著手上的鈴鐺，「准備好之後送到我房裡去。」抬起眼，無憂盯著燚嵐不算好的臉色，一字一句命令道。

燚嵐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，松開然後又握緊，來來回回好幾次的直到手指關節都泛白才放開，接著一言不發邁開腳步往後方走去，准備生火燒水，將廚房弄得碰碰作響，碰撞聲不斷。

仍坐在竹椅上的無憂停下了撥弄鈴鐺的動作，臉上的淡然笑意緩緩斂去，在竹椅上呆坐了好半晌，然後才站地身，繞過廚房回到房裡。

環視一遍收拾得差不多的房間，無憂自打包好的行李中拿出不久之前交到他手上的紙張碎片。

紙片的質地很好，墨黑色的字跡寫在上頭卻沒有暈開的跡像，可惜的是那些字跡符號卻是有看沒有懂。

要解開那層仿若受到了詛咒的關系，就得先將這些所謂的契約碎片收集齊全，可現在他們不但不知道碎片的數量，就算收集齊全了，也看不懂上頭的字。

而那最關鍵的契約使神，又該去哪裡找？

頭痛地躺臥在床鋪上，無憂伸手揉了揉眉間，一會兒感覺好點後索性也不起身了，難得孩子氣地決定就這麼賴在床榻上，習慣性蜷縮起身體，小休一會兒。

時間在流逝。

莫名熟悉的歌謠從不知名處悠然傳來，裡頭夾雜了樹葉因風吹過而沙沙作響的摩擦聲。

迷迷糊糊醒來，無憂揉揉眼，卻見四周景色並非自己那簡單的小房間。眼裡閃過微微驚訝，但雖如此，無憂臉上不見懼意，上下打量一番此刻自己置身的空間。

那是一個長滿了參天古木的樹林。

陽光自樹葉的縫隙間灑落，形成一束一束的光束，為陰暗的樹林增添了不少亮度。頭頂上偶爾會有只巨大的飛禽掠過，將小鳥驚得一個勁地飛竄，許多枯黃的葉子也隨之掉落。

潺潺流水聲從前方的小溪傳來，無憂暗忖度了一會兒，剛想邁開步伐向前走去，卻倏然感覺到一股推力不讓自己前進！

試著與那股推力角逐，無憂驚駭地發現那無形的力量在他使力的時候更是強大，毫不妥協也不讓自己前進半步，直到他氣喘吁吁仍是未能前進到半步。

突然一陣強風刮過，方才減弱的歌謠歌聲逐漸明顯了起來，在風中傳遞著的歌聲仿佛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，讓精神抖擻的無憂聽著聽著不由得染上倦意，無意識地想要向前走。

原本阻礙著的推力隨著風勢的增強而減弱了不少。遵循著歌聲往前進的無憂雖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卻無法停止步伐，整副身軀就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，筆直前進。

周圍原先明媚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變成了陰天，往前走的當兒無憂分神注意了一下四周，只見景色已從參天古木變幻為怪石林立的斜坡，光禿禿的遍布著荒蕪之感，毫無生氣。

而一座望不見頂的險峰倏然出現在他面前，帶來陣陣寒意。

冷汗自額頭滑下，無憂心裡有點焦急，想要在心裡呼喚某個人，卻突然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人的名字。

歌聲的旋律越來越急，原本陌生卻熟悉的歌謠此刻聽起來只讓人驚悚，忍不住打起寒顫！

不一樣，那歌聲和記憶中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。

風越來越急，不受控制的身體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。

一個石碑出現在無憂的右手邊，直到看清楚石碑上刻著的文字，無憂才真正明了自己所在何處。

五塊大陸的正中央，名為切斯達的山峰。

不明白那股力量究竟想干些什麼，急白了臉的無憂使出更多力想要抵抗，路面的不平順加上自身的抗拒，讓他一個不穩摔在滿是石塊的山坡上，堅硬的石塊狠狠在他的右邊小腿肚上劃出一道明顯傷口。

強勢的風與歌聲拽然而止。

一把耳熟但帶著著急與怒意的嗓音霍然在空中響起，「快回去！」

然後，四周的景色跳躍似切換，直至一片漆黑襲來，將他的意識漸漸抽離。

無憂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只見房門剛巧打開，燚嵐端著上頭放了茶杯與茶壺的端盤走了進來。

不著痕跡地上下檢視了自己一番，發現一切無異後無憂松了口氣，這才發現一小截的碎紙被緊緊攥在手裡。

將紙片小心翼翼收好後他伸手捂著胸口拍了拍，心髒仍在激烈地砰然作響著，方才夢中遺留著的不舒服感覺依舊強烈，讓他渾身上下不舒服，臉色也蒼白了些許。

看著燚嵐將茶具放到小桌子上，無憂開腔想要說些什麼，卻沒想到發出的聲音竟若有似無話不成句！

將東西放下後，燚嵐看也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，徑自離開。

讓剛才的事給搞得睡意全失，無憂站起身想端起茶杯，卻發現右腳一陣痛意襲來，讓他一個站立不穩重新跌坐回床上。齜牙咧嘴地翻開白色長衫，他伸手在毫無傷口的右腿上來回摸了摸，發現除了酸疼難耐以外，右腿肚上並無任何外傷。

若有所思地來回按摩著右腿，無憂慢慢踱步至小桌子旁坐下。斟滿一杯茶後緩緩送入口，沒發現幽青色的咒語圖騰在頸間若隱若現閃爍著幽光。

輕輕含入一口茶水，清香淡甜的茶香盈滿鼻翼，溫熱的茶水在口腔裡打轉然後往下滑落喉間。

隨之而起的是茶水中，不易發現的酸澀，混合著越來越濃的暗香在嘴裡打轉。